所以在我看来,一些对鹤岗的讨论经过了过滤和提纯,筛选出了大城市压力下的年轻人最向往的那些部分,想象出了一个可以避世的偏僻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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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京报记者史航编辑杨海校对刘军
曾经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家乡鹤岗。在一众东北城市里它并不引人注目,一样偏僻、寒冷,也一样在快速向前的时代中显现出老态。
那些年里,鹤岗“曝光度”最高的场景大概是一句东北顺口溜,“南来的北往的,佳木斯的鹤岗的”,作为韵脚,它幸运地以这种方式在人们的记忆里挤占了一席之地。介绍自己的家乡时,我总习惯用“我家在HongKong”的谐音梗开玩笑——不知不觉中,身为鹤岗人我已经习惯了自嘲。
如今我已经至少五年没有使用过这个谐音梗了,再提起家乡鹤岗,不等我介绍,诸如“鹤岗的房子真的那么便宜吗”“真的有几万块钱一套的房子吗”等一连串的问题等着我这个鹤岗人现身说法。
▲鹤岗城市边缘的选煤厂。新京报记者史航摄
但我并不擅长回答这些问题,那些问题和我记忆里的鹤岗少有重叠。
在社交平台上随意点开一个关于鹤岗的话题,就会勾勒出这样一种景观:这里一套房子只要一两万元,城市早就在矿藏枯竭后失去了活力,年轻人少、寒冷、衰落、破败,这些描述让鹤岗看起来像是现代社会里的一处遗落之地,它向失意的年轻人发出号召,来吧,这里能让你过上一种远离房贷,远离的隐世生活。但这些热搜和标签里描述的景观对我而言是陌生的,它们确实来自于鹤岗生活的真实切片,但远远不是这座城市生活的全貌。
比如鹤岗确实有“一两万一套”的房子,但大多是市郊的棚改房,办不下来产权,交通不便,周围破败荒凉,“白菜价”房子也往往在顶楼,而城中心的房子普遍在两千元每平方米以上。再比如鹤岗虽然面临着资源枯竭和人口流失的问题,但这里城市化早,基础设施完善,城市风貌秩序而体面,鹤岗人生活得怡然自得,并不感到落后。所以在我看来,一些对鹤岗的讨论经过了过滤和提纯,筛选出了大城市压力下的年轻人最向往的那些部分,想象出了一个可以避世的偏僻角落。
老一辈的鹤岗人不太在意这种外界的围观,我奶奶对“鹤岗火了”这一事实感到惊讶,她不理解这地方有啥好火的,专注生活的她也不觉得这种围观对鹤岗产生了什么实际的影响,她不认识来鹤岗买房的外地人,也不